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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每次清明祭扫,都是家族里的大事。几大家子,扶老携幼,扛着锄头、挎着果篮和祭祀用品,浩浩荡荡地到山里去。路上烟雨蒙蒙,横生的杨梅枝条不时地掠过肩头,空气中弥漫着草香和欢声笑语。我对祖父祖母的印象仅限于厅堂上高悬着的遗像,和父亲的口口相传。因为他们早在母亲进门前就过世了。祖父祖母生活在那个困苦的年代,战天斗地,共生了10个小孩,养活了60%,我父亲是活下来的第4个。父亲说,因为家里穷,学费每次都是赊的,祖父好几次不让他上学了,是祖母哭着求着,才念到初二。所以父亲那一辈的人都活得很“冏”。到俺这一代,大概因为祖母高度重视后辈读书的传统和家族基数大,好歹出了几个“款”,外加俩大学生。所以清明祭扫时,真是一派香烟兴盛的热闹景象。
所谓“人生识字忧患始,望尽天涯不见家”,自考上大学以后,就很少有机会回老家扫墓了。但我仍特别怀念家乡的清明,怀念清明节老做的那种用牡蛎煎、炒鸡蛋、细胡萝卜丝、粉丝、芫荽做成的超级好吃的春饼,回想父辈在墓碑上描红的虔诚,勾起淡淡的忧伤、怅惘。
父亲是有福的,他在近70的年岁里,还能即兴到祖父墓前去说说话、拔拔杂草。
而生长在这个变迁时代的我,已经历了几番至亲好友的意外辞世。他们大都是未能入土为安的。“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”。尽管死亡是我们或早或迟的共同归宿,但有些人出发得太早、太意外,以致我们都来不及牵挽和话别,曾经还以为来日方长,瞬间却天人永隔,那份情感的伤痛和空缺很难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弥补。曾经共同生活的美好回忆以及今后的点滴进步从此少了一个人分享,感觉自己的一部分生命仿佛也随之消逝。
但人生就是如此,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。我们照样得为尘世间的风风雨雨纷纷扰扰奔忙。忙得甚至无暇进行形体的拜祭。我们只能盼望真有一个永恒的精神世界,通过意念的交流,燃点我们的一束心香。那样,他们定会明白我们的爱与思念,而我们也定会更加努力地生活,好让他们在彼岸含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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